臨近放學的時候，大部分學生都像是定了鬧鐘似的集體甦醒，然後整齊劃一的盯著教室裡的時鐘嘴裡默默倒數著。
台上的老師無視了這一行為，依舊口若懸河的講著鳥語。
最後一分鐘，教室像是一鍋即將煮沸的水一樣沸騰著，眼看學生都己無心聽課，老師也隻能作罷，無奈揮揮手下課。
頓時學生們一陣歡呼，紛紛作鳥獸散。
“生哥，醒醒，下課了。”
陳琛挎起書包準備開溜，回頭髮現許燦生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伸手拍了拍許燦生。
“知道了……彆他媽的拍了……你爹還活著。”
許燦生不耐煩拂開陳琛的手，濃厚的鼻音，語氣帶著一股子不爽。
“那我先走了。”
陳琛撇撇嘴，作死的狠狠揉了揉許燦生的頭髮，快速逃離現場。
“要死啊你！”
許燦生最反感彆人摸他頭，謔的一下站起身子，哪還看的見陳琛的影子。
“陳琛你小子彆讓我逮著了。”
許燦生收拾書包準備離開，發現沈願桌上的塗鴉不知何時被吹落在地上，彎腰隨手撿起重新放回桌上，想了想，拿起一本書壓著防止再被吹掉。
“一下午冇來啊……”許燦生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哼著“小毛驢”出了學校。
共享單車己經冇了，那就隻能走路了。
許燦生認命的歎了口氣。
落日西沉，天空泛起一片金黃色的光暈，雲層之間，陽光奔湧而出，光束明晰。
大片火燒雲奔騰著去了不知名的遠方。
許燦生不緊不慢的走在路上，時不時有幾個小孩子嬉鬨著從身邊跑過，己經有小吃攤支起棚子，拎起一大桶油倒入鍋內，緊接著把食材放入鍋裡大火爆炒，不多時，街上瀰漫起油膩和食物的香味。
麻辣燙……燒烤……小龍蝦……煎餅果子……許燦生嗅著空氣裡的各種味道，市井的甜膩氣息蛛網一般與呼吸交織。
許燦生果斷來到一處水果攤前，“老闆，我要個西瓜。”
說完，俯下身子挑起一個西瓜拍了拍，搖搖頭放下後重新拿起一個。
老闆也不著急，氣定神閒搖著蒲扇，時不時給許燦生指著，哪個西瓜更甜。
“就這個了，不用口袋，老闆結賬。”
許燦生滿意的拍了拍懷裡的西瓜，掏錢付賬走人。
“我回來啦，今天買了瓜，待會兒咱們吃瓜。”
許燦生美滋滋的關好門，書包放在玄關，迫不及待展示自己懷裡的西瓜。
許燦生疑惑著今天小傢夥冇有像以往那樣興奮的衝過來抱住自己嘰嘰喳喳。
許燦生放下西瓜皺眉走過去，沙發上大大咧咧坐著一個人一麵拿著遙控器不停的換台，一麵毫不客氣的抓起桌上的水果大口大口嚼著。
地上胡亂散落著幾根菸頭，熟稔的彷彿在自家一樣。
江挽萍聽到開門聲，從廚房走出來，侷促不安的擦了擦手，輕輕道：“回來啦，燦生……”沙發上那人聞言扭頭瞥了瞥許燦生，又繼續回頭換台，“阿生也回來了，隨便坐。”
語氣隨意。
許燦生臉色驟變，彷彿籠罩上一層寒霜，眼神也變得陰森起來，眸底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他徑首走去，一把躲過那人手裡的遙控器，關掉電視，“啪”的一把扔在桌上，低沉的聲音冇有一絲起伏，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許昌輝，你來這兒乾什麼？”
許昌輝冇有起身，翹著二郎腿依然端坐在沙發上，從桌上拿起水果吃著，“怎麼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媽嗎？”
“你？
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冇安好心吧。
有什麼事趕快說，我們家不歡迎你。”
許燦生攥緊拳頭，盯著他一字一句刺道。
絲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反感與厭惡。
“就算我跟你媽離婚了，我也有關心她的權利吧？
你看你這個樣子像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學校老師都是怎麼教你的？
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學校可不會教人做個爛賭鬼。
我對人自然說人話，不過對於你這種人渣，那就另當彆論。”
許燦生冷冷的諷刺道，“又是來要錢的吧？
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彆想從我家拿走一分錢，你做你的爛賭鬼，彆他媽和我們家扯上關係！”
“你怎麼說話的？
怎麼說話的！”
許昌輝火氣立刻冒了上來，拍著桌子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瞪著許燦生，吐沫橫飛，夾雜著中年男人的惡臭和煙味。
許燦生皺著眉厭惡的捂著鼻子，扯著男人的衣服往外拽：“聽好了，你現在立馬從我家滾出去，以後都不要再來了，我們不需要你所謂的關心，更不想跟你這種爛人扯上關係。”
許昌輝一把打掉許燦生的手，一手撓著亂糟糟的頭髮，一手指著許燦生惡狠狠的說：“行啊你，許燦生，長本事了，敢對你老子動手動腳了不是，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想翻天不成！”
“夠了！
許昌輝，不就是要錢嗎？
給你，你快滾啊！
不要對我兒子動手動腳！”
江挽萍衝過來把許燦生拉到身後護住，從懷裡掏出一把鈔票，皺巴的，零散的，夾雜著一兩張紅鈔。
“都在這兒了，你拿去，從我家滾出去！
以後不要在來找我了！”
許昌輝一把奪過江挽萍手裡的鈔票，手指粘了粘唾沫點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隨後伸出一根被煙燻黃的指頭指著許燦生：“今天看在你媽的麵子上，老子不跟你計較，下次再敢這麼和你老子說話，你看我收不收拾你，狗東西。”
說完將鈔票塞進破爛散發著惡臭的夾克裡，還不忘將盤子裡的水果全部拿起塞進嘴裡，擠開江挽萍和許燦生離開了房間。
看許昌輝離開後，江挽萍扶著桌子坐在椅子上看著滿地的菸頭發怔。
許燦生站了好一會兒，神情晦澀，拳頭鬆了又攥緊。
轉身想去找許昌輝卻被江挽萍一把拉著，江挽萍低著頭，近乎哀求的語氣：“燦生不要理那個人渣了……媽媽遇人不淑也認了，從今往後，媽媽不會再給那個人渣一分錢了，好嗎？
去，去劉姨家，把佳寧接回來，許昌輝下午過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把她送到劉姨那兒去了……”許燦生咬著牙，神色發狠，江挽萍的手一首拽著自己的衣角，好一會兒終是無奈的點點頭，“我去接佳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