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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皇後不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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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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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宮中的流言,在短短幾日之內已經蔓延到了前朝。

傳聞碧熙宮的那位貴妃一人寵冠六宮,定北侯的獨女顏鳶雖是聖上與太後欽點的中宮之主,入宮之後卻多被苛待,原本就體弱多病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眼看著就要病入膏肓。

晏國的前朝原本是三足鼎立,分彆是太後代表的舊外戚,定北侯府舊部組成的狼派,以及以丞相為首的看戲清流,原本這三股勢力三足鼎立,卻不想皇帝娶了貴妃,殺出了第四股勢力:貴妃母族的新外戚。

這些人來自邊疆,大多都是平步青雲的小官,和朝中的官員冇有任何沾親帶故,仗著皇帝對貴妃的盛寵,隻用了三年時間就在朝中橫行成了螃蟹。朝中局麵雖然看上去還是一潭死水,實則已經暗潮洶湧了許久。而如今,她在宮中的境遇,就像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顏鳶在後宮裡擺爛,流言卻在前朝悄無聲息地發酵。

漸漸的,就連望舒宮裡的宮人都對顏鳶這位將死的皇後有了些許輕慢之意。

畢竟一個將死都未曾獲得聖寵的皇後,又能翻出多少水花呢?

那些輕慢最初隻是不易覺察的一丁點,到後來便越來越明顯,直到有一日,晨起侍奉的茶也比往常涼了一些。

小魚氣得咬牙切齒:“娘娘,我們寫信給侯爺去,讓侯爺給聖上上摺子!”

顏鳶看著茶杯裡,看著零星的茶葉可憐兮兮地蜷縮在杯中,想了想道:“不用,給每個人賞一些錢吧。”

小魚:“娘娘!他們分明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還……”

顏鳶笑道:“不花一些銀子,我怕爹爹不放心。”

銀子下去,後來的茶水果然是暖了一陣子,但是並冇有維持多久,庭院中的落葉又慢慢積多了。顏鳶於是又給了打掃庭院的太監一些賞賜,換來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庭院。

於是人人都知道了,那位多病的皇後是一個軟弱膽怯的人,隻需要稍稍使一些伎倆就能得到豐厚的賞賜,簡直是這宮裡麵頭一號的冤大頭。

這一切,顏鳶都視若無睹。

藥已經到手,她纔不在乎這宮裡的是是非非,隻想在宮裡好好調養身體,隻要東家不召見,她就是望舒宮裡一條躺平的鹹魚。

當然了,麵上的模樣還是需得裝一裝。

她會在每一個天氣舒適的日子裡出門,踏著陽光去乾政殿的門口站一會兒樁,在越來越**的目光中,耐心地數一數殿門口的梧桐樹葉,權當是午膳後的消食活動。

時間久了,就連小魚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問顏鳶:“娘娘……您是不是壓根冇想過陛下會召見?”

顏鳶好奇問:“你怎麼知道?”

小魚麵癱道:“因為我看到出門前您偷偷往口袋裡塞了一把糖糕。”

顏鳶:“……”

顏鳶悻悻地收回了手。

天漏草的效果著實不錯,而這後宮裡的娘娘們的夥食份量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她好像總是容易餓,尤其是在活動開腿腳之後更是饑腸轆轆,所以隻能常常在口袋裡塞一點甜點。

今日的糖糕有點甜,嗓子有些癢。

無奈乾政殿已經近在眼前。門口的侍衛早已經看見了她,他雖冇有盯著她看,卻很明顯臉上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很顯然是在等著她上去問候。

顏鳶拽著裙子上前,軟聲開口問:“請問聖上今日……”

侍衛道:“娘娘請恕罪,聖……”

顏鳶瞭然點頭:“好的。”

她當著侍衛的麵,把邁上台階的腳縮了回來,轉身對小魚道:“回去吧。”

說完便乾乾脆脆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侍衛看得目瞪口呆,詫異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顏鳶,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視野儘頭。

就這麼……走了??

……

顏鳶回到望舒宮,卻最終也冇能及時喝上口水,徐婉與塵娘早已經在門口等候。

一見顏鳶,她們神情焦躁:“娘娘……您可回來了!”

顏鳶不明所以:“怎麼了?”

顏鳶帶著一頭霧水走進了庭院,很快就眼前的局麵嚇了一跳:宮裡裡外外所有宮女太監在跪了一地,太後手下的掌事良玉姑姑就站在他們身前,她橫眉豎目,冷笑道:“大膽奴婢,自己掌嘴!”

一時間,滿屋子都是掌摑之聲此起彼伏。

片刻之後啜泣聲夾雜在其中,隱隱約約響了起來,地麵上暈染開斑駁血跡。

良玉姑姑大約是早就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隻是冷眼看著他們,始終冇有喊停的意思。

顏鳶看得目瞪口。

她在軍中見過不少血肉模糊的刑罰,卻還未見過這種隻是單單自己扇自己巴掌,卻扇到這副境地的場麵,頓時隻覺得一陣說不出的雞皮疙瘩湧上身體。

塵娘悄悄拽了拽顏鳶的袖子:“娘娘,太後還在等著……”

顏鳶繞開了那些血腥,走進廳堂。

廳堂裡點著淡淡的熏香,慈德太後正端坐在正座之上。

她見了顏鳶笑得和藹可親:“鳶兒,身體可好些了?”

顏鳶點點頭,遲疑了片刻站起了身,也跪在了太後的膝前:“臣妾愚鈍,未能完成母後囑托,還請母後責罰。”

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慈德太後是來關心她的身體的,她的這個東家很顯然是來監工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後扶著她的手腕,引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鳶兒不必介懷,原也是哀家考慮不周。”

太後的眼底閃動著盈盈之光,伸出手捋了捋她鬢邊的髮絲:“倒是鳶兒應當保重自己的身體纔是,怎麼看起來如此憔悴?”

顏鳶輕聲道:“不要緊,兒臣隻是舊疾難愈,向來如此的。”

她本就中氣不足,眼下壓低著聲音和肩膀,越發顯得一副身體羸弱無法長命的模樣。

慈德太後的臉上果然露出了滿意的神態,嘴上卻還是柔聲安撫她:“宮中禦醫醫術不淺,身子隻要好好調養,總能見好的。”

顏鳶低著頭道:“是。”

慈德太後道:“這些日子來朝中清流對北邊來的那些人多有指摘,聽聞太傅已經向陛下上了請言書,你雖未得見聖顏,但此事終究辦得不錯。”

顏鳶溫馴道:“是。”

慈德太後道:“不過要想坐穩這中宮位置,單單隻憑朝堂言官之筆是不夠的,既已入宮為後,貴為國母,這馭下之術也需學一學纔是。”

顏鳶一怔,抬起頭來。

隻見話鋒一轉,眼角流淌過意味深長的目光:“奴才妄為,貪了取暖的炭火,這等事情早些與哀家說了,或許就免了這一場病痛了。”

好一個奴才妄為。

顏鳶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這幾日她染了風寒病重難愈的訊息傳遍前朝,前朝清流對那位貴妃的外戚憤憤不平,朝堂之下更是暗潮洶湧,太後此時出麵一舉數得,既向清流示了好,又給了定北侯府幾分顏麵,平了言官的口誅筆伐。

而這一場病的根源無外乎兩個:乾政殿門口的風,望舒宮裡缺失的碳。

今日慈德太後親自上門,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她是專程來扣黑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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