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最後慢慢低下腦袋，腳尖互相輕輕來回踩著地麵。
“嗚嗚……喔是個累贅，真的是個累贅。”
“之前爹孃就一直這麼罵喔、打喔，覺得喔耽擱了他們親生兒子的到來。”
“後來，果然有了弟弟，可喔隻能遠看，挨近了就要挨幾個耳光，因為喔沾了弟弟的福氣。”
“嗚嗚，喔不想沾的，喔隻想疼弟弟。
弟弟吃紅燒肉，喔可以吃野菜餅子；弟弟喝濃濃的粥，喔可以喝涼水；弟弟吃夏瓜，喔可以伸手接著瓜子，喔覺得弟弟真可愛呀。”
“隻要喔乖乖聽話、乖乖乾活、乖乖捱打，就能讓爹孃滿意，就能和弟弟一起玩啦。”
“弟弟，真的好闊耐的。
白白胖胖的一笑都是酒窩，小手手上也是酒窩，綿綿軟軟的還叫喔姐姐噠。”
她兩眼淚汪汪，一邊訴說一邊重重拍打著胸口，還一步一步麻木地往前走，大家看著心疼，自動讓開一條路。
她走到石頭邊緣，輕輕張開雙手，閉上雙眼，像隻小鳥一般就要自由地飛向自由的河水裡。
“哎吆，死妮子呀，你這是要跳河呀！”
旁邊一個叔伯一個健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半空中提溜著她轉了一圈。
“喔怎麼就成了累贅了呢？
喔怎麼還活著呢？”
林若輕輕的說著，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下落，臉上的笑容卻燦爛地晃瞎了大家的眼。
七嘴八舌鬨騰的人群，一下子陷入了安靜。
“喔可以乾活噠，一整夜一整夜的乾活噠；喔可以不吃噠，兩天隻吃一個饅頭噠；喔可以……” 隨著林若輕輕的訴說，周圍漸漸響起了低低的哭泣。
而角落裡，一個婦人輕輕拉著婆婆的手，一副祈求的樣子。
張婆婆看了看他們夫妻兩個，點點頭，揮揮手。
兩口子得到了張婆婆的允許，撥開人群，走到了林若麵前。
“孩子，你可以當我們的閨女嗎？
我們兩口子一直冇孩子，但是能養活，也能養好一個孩子的。”
“我們家有三兄弟，二弟和三弟各生了三個兒子，都冇有閨女。”
“你來我家後，不敢說千般好萬般好，但有我們吃的，就有你吃的。
我們兩口子一定會護著你的。”
林若盯著張母的眼睛，聽她慢慢地真誠地說完。
再抬眼看一眼張父，糯糯地問：“泥們會不會覺得喔是累贅？
會不會以後拋棄喔？”
“不會！
哪怕我們死了，也會把你安排穩妥的。”
張父也彎下腰，認認真真告訴林若。
林若看了他們幾眼，然後回過頭看各位叔叔伯伯。
“孩子，張老大家兩口子都是厚道人，你跟著他們，說不上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但是絕對不會被委屈被拋棄的。”
“對，張老大兩口子的人品，我們還是看在眼裡的。”
…… 林若看著他們，再回頭看張父張母，眼裡漸漸有了神采，嘴角翹起，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喔會好好乾活噠，乾得不好，尼們就打喔，就餓著喔。
喔一定會好好改噠，一定不會讓尼們不高興、不滿意噠。”
張母一把抱住林若，泣不成聲地道：“孩子呀，可憐的孩子呀，我們會好好待你的，不會讓你再惶惶不可終日的。”
張父看著哭泣的妻子，也給林若保證道：“以後，以後我們就是你的爹孃，就是你的依靠。”
年輕的衙役看著此刻熱淚的場麵，趕緊從懷裡拿出來幾張紙，幫著寫了一個契約。
周圍其他相熟的鄰居，幫著簽字畫押，一起作證。
林若被張父和張母牽著手，走到了張老太跟前，告訴她這是祖母。
畢竟，張老爺子早幾年就走了。
林若眼角含淚，軟軟糯糯的叫一聲：“祖母。”
張老太一把抱住林若，哭著說：“孩子，以後就是一家人，哥哥都會護著你，若是不護著，我打斷他們的狗腿。”
第2章歸處是寶卻也有煩惱 林若眼淚止不住的流，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感覺自己不是累贅，也是一個能被人護著的寶貝。
她能感覺到他們對自己真心實意的歡喜，而不是為了演給彆人瞧的假象。
第一次，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
張老太抱著她，不斷輕輕拍著她的背，嘴裡叨叨著：“好，好，好孩子。”
“那妹妹會跟著我們姓嗎？”
張二林扯了扯張二叔的衣袖，輕輕地問。
張二叔一聽，一想，直接去看張老太。
張老太低頭瞧了瞧林若，慢慢地說：“孩子，無論你改不改姓，你始終都是張家女娃。”
“不改，是想著萬一哪一天你爹孃找來，要是他們日子過得好，你想跟著回去就回去，不想因為無所謂，多一條退路。”
“當然，要是你想改，我們就改。
畢竟，一路跌沛流離，總有我們照應不到的地方，怕彆人以此欺負你。”
大家互相看幾眼，還是對著林若說：“妞妞，我們的建議是改。
你親生爹孃要是能找過來，更好。”
“但以後，咱們這要當流民，你一個外姓人，要是和張老太他們一起走，怕彆人不僅會欺負你，更會打其他主意。”
這話一出，其他老人不由的渾身一震，眼神裡不由流出恐懼，立刻點頭附和。
林若對改名或者不改，都冇有比對吃食更關注。
既然大家都覺得改名好，那她就跟著乖乖巧巧地點頭。
從此以後，林若叫張若，是張家的寶貝疙瘩。
張二林一聽妹妹和自己一個姓氏，立刻歡呼著在原地轉了兩個圈，隨即一把抱起林若，一起高興地轉圈圈。
林若怯懦的臉上，隨著圈圈的轉動，漸漸換上了歡喜的神色，最後遵從孩子的本性，‘咯咯咯’笑個不停。
“二哥，喔，喔，喔也要抱著妹妹轉圈圈。”
張六林一邊著急地圍著張二林打轉，一邊跳著想要碰到張若。
“抱，都抱，輪流著來。”
張老太看著張若明媚的笑臉，笑嗬嗬地告訴張六林。
張家幾個孩子，這個抱著轉五圈，那個接著抱著轉五圈。
有的隻比張若大一兩歲，唯獨比張若胖一些。
遠遠看著，就是兩個小螞蚱搖搖晃晃地撲騰著。
張三嬸伸出的手，想扯tຊ住張六林，卻扯了個空，對上張大嬸的嚴肅的神情，訕訕地收了回去。
她壓根不想自己兒子去疼一個外來女娃子。
女娃子有啥好的？
現在自己兒子都吃不飽，還省口糧給女娃子？
腦子有病！
再瞧瞧張若，皮包骨不說，整個人像個病秧子，除了一雙眼珠子黑黝黝的，就冇啥好看的地方。
這樣子的女娃子，以後就算是長大了，也換不了幾個銅錢的。
到時候，估計連他們這些年花費的，都冇法回本。
再說了，爹不疼娘不愛，又扔給彆人養，能是個好的？
就是個掃把星。
張三嬸想著、咒著，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打嗝。
冇人搭理臉色陰沉的張三嬸，幾個孩子笑鬨著，其他孩子也跟著一起玩鬨。
大人們瞧著他們開心，眼前的烏雲總算是散了幾分。
張若被五哥和六哥一起拉著轉圈圈，卟啉卟啉閃著大眼睛，歡喜地左邊瞧瞧，再右邊瞧瞧，覺得自己終於不再是累贅了。
“有人疼，喔真的是塊寶了呀。”
張若開開心心被張三林抱起，摟著張三林脖子，甜蜜蜜地說。
“嗯嗯，你是哥哥們的寶貝妹妹，我們都會疼你護你的。”
…… 眼瞅著中午了，也冇有什麼鍋碗瓢盆，隻能隨手摺斷跟前的木棍，當做筷子，隨意的吃幾口。
可給張若的粗餅子，張若卻不敢吃，隻眼巴巴地瞅著，打算等哥哥們先吃，吃完了或不吃了，她再吃。
張大林時刻留意著張若呢，看到她眼裡都是渴望，可手卻乖乖放到身邊，一副看著就能填飽肚子的樣子，心疼地開口。
“若寶，你吃，你吃了，哥哥們再吃也一樣的。
不要害怕，不要擔心，哥哥們會護著你的。”
張若聽了張大林的話，偷偷四處打量一眼，看到大家都認同地點頭，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粗餅小小的咬了一口。
“哥哥吃，我吃飽了。”
她著急地說著，趕緊把餅子往出去推了推，但眼睛始終黏在那餅子上。
張老太過來一把抱住張若，“祖母的乖寶呀，給你吃的，你就吃，以後還想吃，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