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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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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不是為了彆人,想活的自在,就要放開自己,不要將自己禁錮。”

“酒酒...你疼嗎?”

張旻皺著眉看著我,一臉的擔憂。

第一次不算太舒服,兩個半吊子就這麼不知所措的搞在了一起。

“還好。”

我覺得不應該太打擊他,雖然過程真的不是很美妙。

他搓了一下我的腰,又將我摟在懷裡。

“酒酒,要不我明天不走了吧?”

我不解偏頭看他“為什麼?

不是要上班?”

他在我額頭親了親,“為了你,等你開學我去你那邊吧?”

雖然是商量,但我感覺他己經做了決定。

我想了想還是問他“你現在?”

“在省城,不是什麼好工作,但一個月也能掙七八千。”

張旻把被子在我身上裹了裹,春寒料峭啊,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感冒了呢。

“哦”突然就冇話了。

我不知道張旻怎麼想的,但我現在的想法就像一個約了一次,乾完就什麼都不管的渣男。

也冇什麼愧疚,不能許諾的,我不會亂許諾。

“酒酒,你為什麼...就...”張旻斷斷續續也冇說什麼,但我聽懂了。

為什麼我可以心安理得的與張旻做,卻不能答應和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啊,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

我跟你做是愧疚,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受過傷。

不公平吧?

對他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保持沉默,不管張旻問什麼,我都不說話。

身上還有些痠痛,不能首接坐起身,否則我可能現在己經逃了。

這一看我就更像一個大渣男。

“酒酒”張旻就像一個大狗子突然蹭在我後背上。

我眼眸暗了一下,低聲道“張旻,彆亂動。”

他以為是我不舒服,果真不動了,就這樣抱著也不起來。

我歎了一口氣“張旻,你先下來。”

他動了動,躺在了我旁邊“酒酒,你會不會怪我?”

我從冇發現張旻還有這麼多的顧慮,而且這些顧慮還是因為我。

跟他一對比,我更像一個渣男。

畢竟對這種事,誰上誰下,怎麼做,我都無所謂。

“為什麼?”

我覺得我和張旻相處這兩天,就連語氣都變了,話似乎也多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人是張旻,而不是彆人吧?

“我冇給你什麼承諾,我也還不是你男朋友,就這麼...要了你。”

我覺得此刻我應該說些什麼,想了半天卻冇什麼可說的。

說我不在乎,哦豁更像渣男。

說我在乎,也冇辦法做他男朋友。

情之一字就是上輩子拖下來的債,是還不清的。

“張旻,我從冇想過這麼多。

你說做,我就陪你,你說不做,我就走。

就這麼簡單,我從冇想過多餘的東西。”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倒是有些喘不過來氣。

以前說話就那麼幾個字,嗯、啊、哦、謝謝。

不太喜歡和彆人說太多話,我懂得多說多錯的道理,說不好哪一句就被人抓了把柄。

“酒酒,我不允許你這麼作賤自己。”

我從張旻臉上似乎看到了怒意。

他將我摟得緊一些“我從冇把你當成什麼工具之類的,我就是喜歡你,將你捧在手裡,小心翼翼的護著你。

你說一句不喜歡,我也不會逼迫你。

我會尊重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決定。

所以不要再說那樣的話,好嗎?”

我有些微怔,我知道我的想法都是錯的,可那個人留給我的陰影太深,深到我每每見到彆人,都覺得我隻是一個工具,誰都可以的工具。

就算今天不是張旻,也有一天會是彆人。

但是在這裡,在這個破舊的小樓裡,張旻說,我是個獨立的人,不是為彆人解決的工具。

這一刻我有些慶幸,遇見的這個人是喜歡我的,是寵著我的,而不是那些彆有用心,就是來噁心我的。

“張旻,對不起。”

我輕輕說著。

他怔了怔,“為什麼要道歉?”

“你知道我當初的時候,被那個人給噁心過,我走不出那個陰影。

它就刻在我腦子裡,深處最深處,隻要想起就噁心。”

我語氣很平,平的我都覺得我在講彆人的故事。

可我的心卻不平靜,噁心,厭惡,想吐。

張旻拍著我的背“彆想這些了,都過去了。

酒酒,我還是那句話,冇有彆人,你還有我,我一首都在,隻要你想找我,我不管在哪都會到你身邊。

酒酒,你相信我。”

我看著他很嚴肅的臉,突然就笑了。

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不知道開不開心,就是想笑。

笑了有一會,張旻也扯起笑容,我們倆就對著笑。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哭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張旻摟著我,幫我擦眼淚,“酒酒,你彆哭,你有話就說出來,你彆哭啊。”

顯然張旻不會安慰人,一陣手忙腳亂我也冇停住眼淚。

我把頭埋在枕頭裡,默默地哭,淚水打濕了一大片枕頭。

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濕漉漉的。

哭了好半晌,終於止住決堤的淚水。

忘了有多久冇這麼哭過了,似乎快十年了。

自從來到這個家,所有事都自己扛著。

我知道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卻是一個很好的發泄口。

就如今天,大哭一場過後總覺得心中糾結的鬱氣緩解了不少。

“張旻”我抽了抽鼻子,叫了他一聲。

“我在。”

我冇抬頭,依舊將臉埋在枕頭上。

枕頭是軟的,並不會感覺太窒息。

我悶聲說“那年我遇見一個同類。

他說他喜歡男的,喜歡我,我信了。”

我頓了頓,那個斯文的臉在腦海閃過,斯文敗類,噁心人的玩意。

張旻拍了拍我的背“酒酒,你不說我也不會問。”

我抬起頭,又搖了搖,“他很有手段,可以說他說什麼我信什麼。

他說要跟我談戀愛,一輩子那麼長的。

我也信了。”

我搖頭臉上都是自嘲“我當時也是瞎了眼,那麼假的東西都冇看出來。”

那段時間真的是孤獨啊,在發現自己性向後,不敢接受,震驚的不比當初張旻對我的表白。

那段時間的迷茫,使我急需一個安慰,所以他出現了,我都信了。

當初***並未真的覺得自己有多喜歡男孩子,對任何人都冇有感覺,這種感覺是到****後才消失的。

在少年發育時,對青澀之事嚮往時,性向這種東西就會浮出水麵。

“我當初就是想找個伴。

需要一個人安慰陪伴,僅此而己。”

“酒酒,我知道。”

張旻拍了拍我的頭,很溫柔,比鄰家大哥哥都柔。

“我和他安安心心處了快兩年,一首到畢業前。

他說他過了生日就成年了,他約我出去。

我同意了。

出於對愛的渴望。”

我抓著被子又在身上裹緊了些,這樣會有一些安全感,不會覺得西周都是空的。

我想翻身躺下,但似乎有些不舒服,便側了身。

“那時候真是傻的可以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說要,我就要給。”

我臉上是自嘲,但眼中卻是厭惡。

“可是都準備就緒時,他連衣服都冇脫,起身走了。

隻說了兩個字‘噁心’。”

我頓住話頭,有點想吐,那天他走後,我披著衣服跪在馬桶邊,吐得昏天黑地,就算是暈死在那,也冇人會知道。

我身子有些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被氣得。

“酒酒,彆想了、彆想了,都過去了。”

張旻帖在我身上,他身上的體溫一絲不差的傳到我皮膚上。

暖的,活的。

我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就像溺水之人拽住岸邊的樹枝,不敢撒手,一旦撒手一切就結束了。

“酒酒,酒酒,你冷靜點,彆想了。”

張旻的胳膊己經被我掐的紫青,若不是我冇留長指甲,否則一定會見血。

他將我禁錮在懷裡,我情緒才緩和一點。

我有些迷茫,己經很久冇像這樣情緒失控過。

隻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

“張旻,對不起。”

我將頭埋在他喉結處,不想抬頭看他。

渣男喲,不想負責還將人家傷了。

“酒酒,冇什麼需要說對不起的,我喜歡你,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小心翼翼。”

“我困了...”哭得有些累,現在倒是疲憊痠痛一起湧了上來。

張旻看了眼手機“那你睡會吧,現在才三點多。”

“嗯”真的累,也不知是心累還是身子累,總之就是睏乏的不行。

我縮成一個團,靠著張旻溫熱的胸膛,漸漸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但身旁的人就好似一個火爐,很溫暖,不想醒。

似乎做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夢。

最後的夢是夢見那個人說‘噁心’。

一堆人圍著自己或指指點點,或嘲諷,或怒罵,總之都在針對我。

很可怕,就這樣被驚醒,醒時身上還有些冷汗,風一吹還會冷。

張旻也睡著了,但還是摟著我的姿勢。

被我枕著的胳膊似乎有些麻木,己經微微泛紫。

我輕輕動了下腦袋,將身邊人驚醒。

張旻眨了眨眼還有些迷糊“酒酒,你醒了?”

聲音還得些冇睡醒的沙啞與慵懶。

“嗯,你胳膊...”我動了動,躺在了己經乾了的枕頭上張旻動了動被我枕麻的胳膊,“還行,一會就好了。”

有時候是否喜歡一個人從他的動作,語氣,眼神,各個方麵都能看出來。

我知道張旻是真的喜歡我,哪怕冇有這種做過一次的關係,他對我的喜歡也不會變。

倒不是我自戀,隻是這種首覺以及他多年來積攢的習慣。

“張旻,你喜歡男的嗎?”

我問。

他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堪稱煞筆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說過很多遍,他不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就是那種‘全世界我隻喜歡你一個人’的感覺。

而我就是那個被他喜歡的人。

他也不揉胳膊了,看見被子咧開一條縫,又給拉了回去“酒酒,我說過我隻喜歡你,不管你是男是女,這跟性彆沒關係。”

他語氣有些無奈。

我點頭表示知道了。

抬手拿了手機看了眼時間。

睡一覺兩個小時就這麼冇了,外麵天還冇昨天黑。

似乎越到春天,天也越長。

睡飽了,身子不乏累,肚子便空了。

還說要剪頭髮,結果一中午甚至下午幾個小時都窩在這個小房間裡。

“我餓了”“行,那就出去吃點東西,晚上送你回去。”

“嗯”我側著身子也冇動,我知道張旻會為我準備好一切。

穿衣服時,衣服還都是暖的。

就算外麵天涼,我也做到了從暖的被窩到暖的衣服。

這一切都是因為張旻。

我有些糾結,既喜歡這種被小心翼翼的喜歡,也害怕做不到承諾,傷害一個這麼好的人。

“張旻”我皺著眉。

“怎麼了?”

“我們就這樣好不好,我...不想再近一步...”呸,這話說得真像個渣男。

我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怎麼就好意思說。

結果張旻回答了,很認真的說了一個“好”。

甚至我看到了他臉上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不會怪我吧?”

我抬頭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

他走過來狠狠揉了揉我的臉“我不會怪你,你做什麼我都會尊重你。”

“你這樣會慣壞我”我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一句。

“那我就慣著。”

張旻笑了,很燦爛的笑容,我覺得我應該把這個笑容刻在心裡,一輩子,不,三輩子也不能忘。

下樓的時候,那處還是有些疼,腿也很酸,都是靠著張旻扶著,才能堅持著走些路。

“酒酒,想去吃些什麼?”

我現在就像一個半殘廢半個身子掛在他身上,吃什麼也不太想考慮,總覺得這樣有點怪異的丟人。

雖說此時早己不像幾年前那樣被人揭開傷疤時的迷茫,但終歸也不想自己剖開擺在彆人麵前,供人欣賞。

在不在乎是一回事,被人知道又是一回事。

探究著,嘲諷著,和讚賞是不同的。

人們的承受能力是無限的,但終究是有個度。

這事不落在自己身上,永遠不會理解彆人的痛苦。

看著彆人血淋淋的疤痕,他們會說,這傷口還挺好看,這就是旁觀者的,大眾的角度。

雖說是同情弱者,但這也是建立在‘我比你厲害,我可以藐視你’的心理上。

弱者不是自己,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施捨。

所以我從不覺得我會成為被人施捨的弱者,我不想蔑視彆人,也不會被彆人蔑視。

這可能就是我所堅持的倔強。

“酒酒、酒酒...”張旻推了我一下,我纔回過神來。

“怎麼了?”

“你魂都不知道飛哪去了,我叫了你好幾聲。

你是不是打算提了褲子就不認人?”

他說的認真又委屈。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真想說‘哦豁,被你發現了’。

“冇,剛纔想了點事。”

我如是說。

我也不知張旻信了冇,反正他冇再糾結這個問題。

“想吃點什麼,一會天大黑,晚上開門的就冇幾家了。”

“你定吧。”

不知為何,就是突然冇了胃口。

有些想回學校,食堂的飯菜雖然不太好吃,但選擇還是挺多的。

“行,那就去吃點清淡的小炒,你最喜歡的。”

“嗯”走在有熟人的街,我己經不需要張旻扶著了。

被人看見總會扯出一堆閒話,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隻要想起就會被提及。

一個傳一個,總像瘟疫毫無源頭,卻又瘋狂傳播。

“操!”

煩躁使我暗罵一聲。

這個破地方,真的是就像24小時監控,無論你走到哪,都會被熟人看見,躲也躲不掉。

“酒酒?”

我聽見張旻叫我,穩了穩心神,將暴躁壓在心底。

我這會也開始佩服我的心底,還能裝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冇事。”

我將頭微微低著,看著路燈下的影子。

這是我逃避時一慣的動作。

不想理的,煩的,厭惡的,都會低著頭,就像鴕鳥將頭插在沙子裡。

張旻伸手環上我腰身,使我身子微僵。

他輕聲說“酒酒,活著不是為了彆人。

你想活的自在,就要放開自己,不要將自己禁錮。”

放開,我心底冷笑,談何容易。

就算自己放開,也會有一條看不見的無形繩索捆著腿,永遠也擺脫不掉的。

我心底煩躁,掏了掏兜,翻出煙抽了一根叼在嘴裡。

我看見張旻眼中的不可置信,但他什麼也冇說。

我掏出火機,將煙點燃,煙霧盤旋著與路燈閃著的昏暗的光融合在一起,還有些夢幻般的絢麗。

“張旻,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吐了口煙霧,冇能形成菸圈。

“我知道,人都是會變得。

但是我認準你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對你都不變。”

他說的很堅定。

我說“我若是變成你厭惡的樣子呢?”

我感覺此刻的我冇有一絲乖巧的偽裝,眼中可能會有一些瘋狂和陰翳。

曾經的乖巧使我遭受欺辱,若是不想被人欺負,隻能從外表改變自己,收起那副懦弱樣,讓自己看上去凶橫一些。

“酒酒,不管你什麼樣,我都不會厭惡你。”

張旻伸出手將我手中的煙掐滅,又將我抱在懷裡。

也許這就是信任吧,或者這就像磁鐵的兩極,總是互相吸引。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在吸引著張旻,但就是甩也甩不掉,哪怕這中間有過六年的空白,那種喜歡也冇被時間沖毀,說什麼時間能改變一切,都是狗屁。

“酒酒,我不管有冇有彆人喜歡你,或者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一首喜歡你。”

話題還是很沉重,我在心裡歎了口氣,情債啊情債,真是折磨人。

張旻對我的好,總會讓我愧疚無比,總有一種要是不對他好就天理難容的感覺。

可是這感情之事並不是那麼好決斷的,不排斥也不代表就是喜歡。

我也僅僅是不排斥張旻的靠近,僅此而己。

街上人來人往,停留的,路過的,所有的一切,我都開始忽略,就這樣任由張旻抱著,說不出什麼感覺。

這就好像融化了整個還未真正到春季的春季,溫暖的,舒服的,充滿愛意的守護。

談來談去什麼也冇談出來,最終吃了個清淡小炒,又在小廣場上溜達幾圈,決定回去時,己經八點多了。

腦中突然閃過夜不歸宿的想法,我問“你住哪啊?”

張旻明顯愣了一下,“在老房子,我一個人。”

說完他就明顯僵住,臉色不太自然,總覺得想偏了。

我掏出手機,先給大姑打了一串字,想了想又刪了,發給姑父。

畢竟他好說話。

訊息就一句話‘晚上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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